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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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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包大人,您可算是來了!咱家在這裏可是久等啊!”一抖拂塵,瞧見包拯等人下了馬車,郭槐就上去連連作揖,態度那是恭敬的不得了。身在禁宮的他自然清楚皇帝是十分的推崇這位開封府府尹大人,盡管他是太後身邊的總管太監,但見著實權人物,也不由得帶了些諂媚的調調。

“有勞郭總管。敢問您在這城門口是專程等著本府麽?是太後有什麽懿旨?”想著郭槐是劉太後身邊的人,他的出現必然會伴隨著劉太後的指令,包拯在自己的隊伍中藏了個與劉太後有舊怨之人,不得不小心行事。

“誒,不辛苦,不辛苦。咱家這回是奉了太後娘娘的旨意,前來迎接包大人和龐欽差回城的。”說到這兒,郭槐笑著朝龐昱所在之處走了過去,“哎呦,瞧咱家這張嘴,以後得稱龐欽差為小侯爺了呢!”

“小侯爺?這是怎麽一回事?”聽著莫名其妙的稱呼,龐昱疑問的回頭看看自己的大哥,結果瞧著那面無表情的模樣,只得又轉了回來,看著郭槐問道。

“這事兒還得細細說來,小侯爺您進宮之後就明白了!反正,咱家這次是代表太後對此次陳州賑災的有功之人進行慰勞的!包大人和龐欽差請隨咱家進宮謝恩吧!官家和太後娘娘都等著面見你們呢!”弓著身,郭槐給這幾位讓了一條道,他的身後是由禁衛軍駕過來的一輛馬車還有牽過來的高頭大馬。

“大哥,這樣好麽?”看著郭槐那殷勤的模樣,龐昱有些猶豫。自己雖然在陳州算是有了些成績,但也不用太後這麽大張旗鼓吧!由總管太監引領,還帶著無數賞賜,再加上那個什麽小侯爺,自己能受得起麽?

“去吧,阿昱,這是你應得的。”沈著的點了點頭,龐統就回到自己的馬車上去了。以他的權位,完全不用搭理外面的那個郭槐,而郭槐也算是知趣,沒有跑到他身邊來討人厭。

“這是怎麽回事?我白五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陣仗呢!”太後出面賞賜,賑災不應該是朝廷的事麽?白玉堂坐在馬車邊上,看著那好像流水一般綿延不絕的賞賜隊伍,不解的搖了搖頭。

“只是名目的問題而已。”和這白老鼠相處了幾天,龐統也算是看清楚他那股子囂張的“鼠氣”,雖然不喜歡他是開封府那邊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家夥的真性情真的很討人喜歡,比那個凡事都以公義為重的展昭不知強了多少,所以就稍微的透露了那麽一些。而白玉堂也是個聰明的,只是聽著“名目”二字就閉上了嘴,想起自己發現的弩箭,知道了這又是朝廷的權謀之術。

但在隊伍中的某些馬車裏,卻沒有如此的好運了。為了不惹人懷疑,柳長興後來也坐到了李宸妃那裏去,三個人在一輛馬車上說不上是有太多的交流,但感情卻比之前的生疏要好了很多,最起碼範宗華和李宸妃都願意和這開封府的小捕快說話了,而稱呼也變得親近許多。

“長興,這劉太後這麽大張旗鼓的,不會是發現娘親在隊伍裏吧?”瞧著外面那臉皮白凈、說話自帶卷舌尾音的太監,在別人的說話中了解到他是郭槐之後,範宗華心裏的恨意陡升!自家娘親當年受那麽多苦,除了幕後主使劉太後之外,有一大半都是因為他。為什麽自家娘親眼睛會瞎?為什麽逃出來的時候滿身傷痕?那個太監如今在這裏活的這麽逍遙,而母親卻要為了看親生兒子躲在車隊裏,老天真是太不公了!

“應該不會,他們根本就沒有搜查或者是讓每個人都露面的動作,看起來只是簡單的犒賞而已。”柳長興倒是見過這樣的場面,當時龐昱從開封出發的時候,聲勢可不知道比現在浩大了多少。

“簡單的犒賞?那為何要太後身邊的人出面?官家不賞賜麽?”範宗華雖然是瞧著有些許書生氣,但因為孤兒寡母、家境貧寒的關系,也只讀了一些基本的四書五經,對於時政、歷史並沒有了解多少。要不是李宸妃這些年一直不放棄對他的教育和培養,也許現在看到的範宗華可能就和三歲時候的柳長興一樣,為了生計,走上了一條為常人不喜的道路。

“太後也有這個資格賞賜的,而且在這樣的情況下,可能會更合適。”只差進入科舉的柳長興在政治上比範宗華要了解的透徹一些,更別提他跟隨的都是大宋朝廷裏面響當當的人物了,這某方面的覺悟,要比其他人高了不少。

這樣的場面,不提對於某些人的避忌,太後出馬都會比皇帝要好一些。皇帝的犒賞帶著政治的導向,他的一言一行,是朝廷中所有人的風向標。今天,他因為賑災賞賜了包拯和龐昱,而包拯本身就已經頗具清名,在朝中可以說是清流的代表人物,那麽他這麽一讚,是不是就會惹得勳貴們不滿呢?龐昱身後站著的是龐家,他這麽一賞會不會讓龐家更加的權傾朝野、導致一手遮天呢?身為皇帝,平衡,永遠是他需要掌握的技能,而賞罰,則是他不能輕易示人的權柄。

相反,太後賞賜,就不會產生上述的影響。劉太後是一介婦人(沒有輕視傾向),雖然在皇帝未親政時輔佐過幾年,但現在已經退居後宮、不管朝政。太後賞賜包拯,那就完全是出於母性的慈愛和皇家的讚賞,從哪方面說都只是給這兩個人實惠和好的名聲,但對於其在朝中的地位,卻是無足輕重的。

“宗華,進京之後你和我就安穩的待在開封府便好,一切事情都交給包大人處理,切忌強出頭。你的性格雖然經受了些磨礪,但我還是有些擔心。”聽著兩人的對話,李宸妃對於柳長興也有了新的認識。

最初她不過以為這小子是一個比較優秀的捕快,但隨著這些天大的相處,卻發現他心裏還有些溝壑。就比如說對自己,知道身份的他並沒有諂媚或是殷勤,用姑母的假身份和自己套近乎,而是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照顧著自己母子。但你說他對自己冷淡,那又完全錯了,他所做的一切合乎禮節,只是跟自己沒什麽話說,僅僅是聊個家常,但對自己的兒子宗華,卻又是另外一番態度。兩個人總是探討些小事,交流各種想法,從路邊的水果哪個品種甜,到從街邊的攤子怎麽看出一個地方的經濟,天南海北、無話不談,生生的讓自己那有些膽小卻又堅強的兒子在幾天之內變了稱呼,從“柳兄”到“長興”,這進步可不是一般的大。

“娘,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好像兒子有多麽會惹事似的?”聽著李宸妃的安排,範宗華不滿意了,眼神轉向柳長興,期待著他的回答。

“姑母,宗華他只是擔心你。”笑了笑,柳長興對各種事已經是習慣的不能再習慣了,隨口就替範宗華分辨了一句,讓一個人得意、一個人滿意。

“宗華啊,你要多多的向柳捕快學一學,為娘的不求你有多麽大富大貴,只求你能有個好的將來。要是為娘這次沒能成功,你也可以有本事在開封立足。陳州那地方還是不要回去了,那裏雖然很安靜,卻不會過得好。”嘆了口氣,李宸妃對自己兒子孝順的同時又有些擔心。自己這一趟認親之行可以說是充滿無盡的風險,能安全到達開封只是一個開始,以後面對的將是劉後和郭槐這種在禁宮裏活了多少年的老油條,他們的權勢就算包拯已經到了大學士的位置也不一定能撼動。李宸妃越到了開封心裏就越是慌亂,甚至都有打退堂鼓的打算,但心裏的不甘讓她硬生生的忍住了這些,只是一鼓作氣的往前走、不回頭。

“娘……”範宗華看著養母不怎好的臉色,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她。他一開始就是不讚同這件事的,但是養母喜歡,就隨她了。但現在這種托孤的氛圍,真的讓他很無法忍受。

“姑母,您多慮了。這一次開封之行,您必會得償所願的。”雖然不知道細節,但柳長興也算是知道個大概,劉後會敗北、李後會升位,這是歷史留下來的傳奇,所以此刻的他並沒有旁人的擔憂,只是帶著信心給他們鼓勵。

但歷史真的會這麽演義麽?連龐昱都逃脫了陳州之死,劉後又會落得個什麽樣的結局?柳長興沒有想到,也沒有猜過,這一切都還是未知之數。

在接下來的談話中,柳長興等人成功的進入到開封府,給李宸妃和範宗華張羅了兩個房間,他就疲累的趴在床上再也不想起來了。

“怎麽?累的不行?”就在他疲憊的快要陷入夢鄉的時候,白玉堂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瞧著這房間的兩人大通鋪,忍不住皺起了眉。這樣的環境真的能住人嗎?開封府過得也太艱苦了吧!一向都只在展昭房間、自己房間和大堂等地方游走的白玉堂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捕快房。

“要是你,你也累,不僅身子累,心也很累啊!”懶得睜開眼睛招呼白玉堂,柳長興還是那麽懶洋洋的躺在床上。日光從支起的窗子照在他的前方,將那小臉烘得暖洋洋的。

“心累?和那樣身份的人在一起,也的確會很累。”知道柳長興意指什麽,白玉堂坐在了柳長興的身邊,幫著他把衣服扯開,露出了瘦削的身體和白皙的後背。不要多想,他只是受某人所托,替這個懶蟲換藥而已。

“又給我換藥啊?不是昨天晚上才上過?”配合著白玉堂的動作,柳長興上半身的衣服全都被扒了下來,身上纏著的白布也被解開,露出了後背和胳膊上條條開始愈合的傷口。多虧著龐統後來給的金瘡藥藥效出奇,在大熱的天裏,很趕的行程中,柳長興的傷口仍舊以飛快的速度痊愈。

“你也知道是昨天啊?這金瘡藥按理說應該一天三次,因為你和那誰一輛車,都不知道減了多少回了!也不知那龐統是怎麽想的,把這種藥給你,完全是浪費!”用手摸了摸已經長合的肉皮,光滑細嫩的觸感讓白玉堂不想將手收回來,瞧著這後背上縱橫交錯的粉色線條,白玉堂第一次發現原來受傷愈合的過程中還能出現如此非同一般的美。

“什麽叫浪費啊!你別摸我傷口,怪癢癢的!趕快好好抹藥!”伸手將白玉堂在自己後背上作亂的手抓了下來,柳長興把它壓在身下,不讓他繼續動作。至於上藥之事他是一點都不擔心,反正白玉堂還有另外一只手,拿著藥瓶子足夠了。

“真是粗魯的人啊!白瞎這一身好皮肉了!”也不生氣柳長興的動作,白玉堂好心情的支撐著身體給柳長興上藥,白色的粉末一點點的落在傷口上,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融合了進去。聽著身下之人逐漸悠長的呼吸聲,白玉堂也不敢再有動作,生怕驚擾了他的好夢。他用內勁將剛才玩笑間撇遠的衣服拽了回來,小心的搭在柳長興的後背上,然後轉了個身,自己也躺在了他的身邊。

屋內的溫度雖然沒有那麽涼爽,但是泥瓦造的房子還是有一些清涼。微風透過窗子吹進了房間,帶來了遠處墻下那一縷縷的野花香,墻角的小昆蟲們,好像也受到了這睡眠的影響,不再歡快的唱著,而是奏響一支支安靜的曲子,然而這等悠閑的時光,落在辦完公務匆匆趕來的某人眼裏,又是另外一番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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